有耐心地解释道:“我记得白少庄主先前说过,‘本庄机关十分厉害,一般人都破不了第一关’。”
这句话,是先前在正堂里,白依对楼牧说的。
楼牧一副恭恭敬敬的口气,又认真补充道:“我觉得白少庄主少年得志风采卓然,一定不是那些‘一般人’。”
言毕他手指一转,拂过白依身上几处大穴,拎起他的腰带就往山庄外的机关埋伏奔了出去。
“白少庄主,”他一边奔一边咬住白依的耳朵邪邪笑,“不想死的话就麻烦你指条出庄的路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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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云山庄的机关乃是当年云碧瑶亲自设计,五行八卦,飞沙走石,十分精巧。楼牧即便有了白依一路指点,也万难牢牢记得明白。
他不由感叹云栖竟然能独自一人冲上来。
云栖却体力不支,已经在他肩头昏迷了过去。
待得楼牧走出层层机关转到庄外,早已是天际微明,五更敲过。
楼牧将吓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白依扔在地下,抗着云栖转身要走。
“楼楼主……”白依在他身后惊魂未定。
楼牧转身,挑了眉道:“白庄主既然已被魔教所杀,这居心叵测劫持魔教弟子一事,自然能摆脱嫌隙。就算我张口乱说,江湖也无人会信。你还拦着我做什么?”
白依好不容易稳住神情,却劝道:“楼楼主,我知你向来喜好男风。只是有其母必有其子,这个云栖和他娘云菁一样,狡诈狠毒。我爹当年就是贪图云菁美貌,才会酿祸如此。楼楼主,你万不可被云栖美色所迷。否则只怕有灭顶之灾啊!”
楼牧上下打量了白依一眼,突然冷笑一声:“令尊惨遭横祸,杀父仇人就在眼前。白少庄主不关心如何报仇雪恨,反倒是关心起我的生死来了?”
白依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。
楼牧弯腰看住他。
“诱我劫人,云栖貌美;高秣胆怯,请我同行;正道埋伏,东窗事发,我与云栖有了机会单独相处多日……一直到云栖闯庄,我心念美色出手救人。”他笑眯眯地摇了摇头,“白少庄主,你不觉得所有的事情一环扣一环,太巧了一些么?”
白依讪讪笑道:“楼楼主一路坎坷,是我们白云山庄无端给你添了麻烦。但是……”
“我没有兴趣知道你们到底要下怎样的棋。”楼牧打断他,微微侧头看了看怀中昏迷之人。
晨雾微起,覆了那人一脸凄美的水汽。
“抱歉,白少庄主。”楼牧回头一笑,“这盘棋只怕要少了两枚棋子了。”
说完这句他拂袖,长袍底角贴着地面,带着云栖消失在晨雾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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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牧抱着重伤的云栖,不敢再回金陵城去。
自己这一出手,虽然是暂时救下了美人,可却与江湖正道都为了敌。
以后正道的生意只怕是接不到了。
手头阔绰着玩乐贪色,那叫fēng_liú倜傥;可贪色贪到败家,却是万万就要不得的呀!
楼牧细细盘算了一遍,觉得这几年楼外楼与正道的生意往来也不算太多,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。
下了一夜的雨虽然止住了,可天色依旧阴沉得让人透不过气来。
楼牧在金陵南郊荒山野岭里奔了一段,终是寻着一处不大不小的镇子。
楼牧敲开一家农户。
那农户开门,猛然看到楼牧抱着一个血人,顿时吓得半死。
楼牧从怀里扔出一张银票,道:“借你家的床用几日。”
说着他直接提袍进屋,将云栖放到床上。
云栖伤势严重,似乎比先前昏迷得更深。
奇经八脉乃是人体用来承气载血的。如今他奇经八脉俱断,虽然四肢仍能活动,可气血无处可入,楼牧若想给他灌真气续命,却是万万不能了。
楼牧琢磨着这样由着他昏迷不是办法。
他伸手就想往云栖脸上扇几巴掌,将他拍醒。
手还在半空中,他望着对方精致如瓷器一般的秀美面孔,突然犹豫了。
万一把瓷器打残了,自己不惜与正道为敌花下的那么多功夫不就白费了吗?
楼牧想了一想,便将云栖重新扛上肩头,走出屋外。
那农户手捏银票,还呆呆站在院子里。
楼牧哪有空管农户?他一个箭步跨到水缸旁,翻手将云栖夹在腋下,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头,就将他按到了水里。
连按几次之后,云栖受到刺激,大咳着睁开眼睛来。
楼牧大喜,忙不迭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干了头发和脸庞,又将他重新抱回了屋内。
云栖双目大而无神,只看了楼牧一眼,便似乎又想昏睡过去。
楼牧命令道:“不许睡!”
云栖并不理睬他,只缓缓阖下眼皮。
楼牧用力摇他,又道:“我看到你写的那八个字了。”
这回云栖有了些反应,眼珠略转瞧了瞧他。
“滴水之恩,来生再报。”楼牧冷笑,“你当时就想好杀完人后不要命了是吧?”
云栖迎着他笑了一笑,眼睛里头却没有含住任何情绪。
“活着有什么好?”他极轻极轻地道,似乎是在说给楼牧听,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,“我忍了这么多活到今天……只为杀白画怡报仇。既然人都被我杀死了,我干什么还要活着?”
楼牧闻言一愣,随即“噗哧”笑了一声。
“活着什么都好啊!吃香的喝辣的,有钱赌两把,有空嫖个人。”
云栖眼皮都没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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