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贵神速,颜逊生怕与对方喘息之机扭转战局,他挥手下令,身披甲胄手持钢刀的兵士逼向前来,胁迫皇后。
阳光下,甲胄鲜艳如血,刀刃刺眼夺目,皇后将这寸余间的生命之危视若无睹,横眉冷对,抬眸望向诸公中起了激烈争执的二人,朗声道:“林朗策,丁瑾——卿等为皇室臣,大行皇帝屡施厚恩,乃位列九卿,奈何作反?”
二人闻言,缩了缩脖子,叹了?*,闭口不言k们也不想当墙头草软骨头的,可谁不想活;
贪生怕死的中间派顿了一顿,眸中隐有悔意,再如何,他们也是得皇帝器重才钟鸣鼎食,光耀门楣,怎能屈从于乱臣?
诶,不对,遗诏究竟是真是假,还没个定论呢,到底谁是乱臣!
颜逊轻嗤,上前道:“勿要诡辩!为何秘不发丧!”
王泊远、明彦之、乐茂白他一眼:臭不要脸,还不是因为你重兵在握,壮志未酬身先死也就罢了,让你得政,国家就永无宁日了!
颜逊目光如刃地盯着皇后,咄咄逼人道:“殿下何以沉默?心虚或是无可反驳?”他气得很了,皇后服毒仍敢瞒他,若非他疑心颇重,派兵截杀苏算,救兵来援,他之所谋定然前功尽弃!
皇后与他对峙,拢于广袖内的手心布满汗液,只这刹那间,她心中有无数个答案,只是她需寻一个足以拖延时间的作答,将这场口舌之战拖得越长越好。
楚王昨夜喝了两大坛酒,宿醉未醒,看人都是重影的,他见俩人高马大的颜逊欺负俩身形纤瘦的皇后,实在看不下去,摇摇晃晃得走出来,欲出言相助……
“父皇托梦于我,叮嘱我,遗诏翌日再发,便是此时。”唐潆忽道。
皇后垂眸看她,心道,怎么又是梦?昨夜给淤青的膝盖上药,你哼哼唧唧的就在我怀里睡着了,不曾梦呓的。又撒谎。
颜逊脸色刷地一白,小祖宗你怎么又做梦!他还没忘记自己随意出入中宫的特权是如何被剥夺的,怀恨在心。
颜党中有一御史出列,道:“梦境须臾即散,不可作真。”
唐潆:“景星庆云亦须臾即散,何以作真?”这说的,便是当年冲云子献祥瑞之事了。
那御史一顿,另一太仆寺少卿又道:“殿下浅薄,景星庆云乃祥瑞,岂能一概而论?”
唐潆又笑:“熊罴入梦,靖远郡王妃即产世子,卿家言梦不可作真,又如何说?”
……
皇后看着她小小的头顶,唇角一弯,横竖你是个孩子,说些赖皮话也合情合理,算是妙招了。
这么争执下去还有完没完了?颜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而楚王望着那小小的俩唐潆,啧一声,这舌战群“熊”胆大包天的劲头,与皇后如出一辙啊。
楚王捋了捋胡须,抬头望了望天,这一望,便见俩血淋淋的脑袋飞过来,他惊叫一声,忙往后躲——
人声由远及近,铿锵有力:“臣鸾仪卫指挥使薄玉护驾来迟!”
薄玉领兵入内,英姿飒爽,鸾仪卫统一配装,玄黑锦袍,腰束鸾带,牙牌挂穗。她大步上前,手持绣春刀,行军作战之人本有杀伐果决的凛凛气势,岂是娇养于燕京的亲卫军可匹敌,所到之处,如视蝼蚁,将兵士冷眼逼退,再不敢横行跋扈,恐吓朝臣。
苑墙外,马蹄踏破之声不绝于耳,鸾仪卫女兵纷纷下马,黑压压一片压阵而来。
当年鸾仪卫何故废弛?只因鸾仪卫掌京师禁宫,是皇室脸面,能选入鸾仪卫之人绝非歪瓜裂枣,官宦世家簪缨世族不乏女子跻身于内,褪下戎装,姿色姣好身段袅娜,朝臣唯恐皇帝色令智昏,乃屡次上谏请废。
美则美矣,颜党见状,如见煞神,俱都僵在原地,不知如何是好。
见风使舵者顷刻间奉诏,向唐潆俯首称臣道:“大行皇帝晏驾,殿下为嗣皇帝,国不可一日无君,臣请殿下即位,奉行遗诏,安定国本!”
“臣请殿下即位,奉行遗诏,安定国本!”
“臣请殿下即位,奉行遗诏,安定国本!”
……
群臣三跪九叩,鸾仪卫来势汹汹,胜利在望的局面急转直下,颜党纷纷屈膝下跪,一揖到地,附和道:“臣请殿下即位,奉行遗诏,安定国本!”
亲卫军兵士松手,钢刀兵刃铮铮坠地,血淋淋的头颅滚落脚下,这是一被鸾仪卫斩杀的亲卫军兵士,颜逊盯着那披头散发面目不清的头颅,气得浑身发颤。
山呼万岁声中胜负已分,成王败寇!
众人皆跪着,只他一人站着,他不甘心!功败垂成,到底何处出了差错,颜逊抬头,双手紧握成拳,双目赤红地望着皇后,忽而,他瞥见唐潆,七岁,尚年幼,少主即位,难拢皇权,江山不稳,犹有一线之机,他不可放弃!
高呼声渐渐歇止,四野阒然。
是时,颜逊猛然下跪,膝盖骨重重撞击到地,引人侧目,只见他神色沉痛,嚎哭道:“臣昏聩,臣鲁莽,误以太后矫诏,险酿大祸,罪不容诛!”眨眼的功夫,改称太后了。
众人:……
这家伙,左脸皮撕下来贴到右脸皮上了!
一边不要脸,一边脸皮厚!
颜逊此等作为,本是可治罪的,杀他不难,盘根虬结的颜氏又如何处置?新帝即位,又是少主,是否堪负社稷,朝野存有疑虑,不宜血洗清查。
偃旗息鼓,回程返京。却说薄玉本率兵入山操练,安营扎寨时碰上苏算的尸体,便知阆风苑定是出了事,余笙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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