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,啊,李老师,对不起,我现在,在医院......”杨兴气不足,说不了长句子,只能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自己因为意外和手术才耽搁到现在:“ 耽误您......下班了,我......马上......找人去接。”
他眼睛直白地看着岳胜,半是命令半是祈求。
岳胜皱起眉头,脸上的轮廓僵硬了半天,勉强点了点头。
晚高峰到处堵,赶到幼儿园,天黑得更彻底了。唯一亮灯的房间里,一个小个子女老师正陪着杨阅拼图。
岳胜年轻英挺的脸孔陡然出现,让老师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。
“您是......”
岳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,也一点都不想跟这个孩子扯上任何关系,便不耐烦地抬抬手:“我来接他。”
“不好意思,我必须再跟家长确认一下您的身份。“
在老师打电话的期间,屋子里唯二的两位男性,一大一小,只能警惕又陌生地互相对视着。
“哦,明白了。好的。”老师挂了电话,放松地出了口气:“杨阅,那就跟这个叔叔回去吧,明天见哦。”
岳胜直挺挺地站着,看杨阅撅起嘴,根本不愿放开老师的手,缩头缩脑地躲闪,等了一会,耐性丧失,不由分说地上前拽住衣领。
“跟我走。”
杨阅大叫着挣扎起来。
岳胜被胡乱挥舞的小腿踹了一脚,松开手掌猛地一推,杨阅就摔倒在地板上。被小孩拽着的衣兜里噗噜噜滚出了小乔巴。
两个人都看到了,对视了一眼,同时伸手去抢,毕竟杨阅离得近,死死地抓在手里。
“还给我!”扑空的岳胜很愤怒。
“就不!”
杨阅动作很快,爬起来就往前跑。岳胜跳起来,匆忙中跟叮嘱他“赶紧去追”的老师遥遥挥了下手就算打过招呼,拔腿跟了上去。
出了大门口,又跑到巷子的中央,岳胜才抓住杨阅。这次他学乖了,微微曲起身体,好让下身跟小孩乱踢的腿脚保持安全距离。
“放开!放开!”杨阅摆脱不了衣领的钳制,哭闹起来:“我不要你,我要我爸爸。”
“我要找我爸爸,爸爸......”
岳胜觉得脑门疼,想了想,把刚夺下来的小乔巴晃晃。
“我带你去吃麦当劳,再拿一个这个,好吗?”
那自然没有一个孩子会说不好,杨阅也不例外。坐在颜色鲜亮的座位上,表情雀跃地等着岳胜端盘过来。
先迫不及待地拆玩具袋,忽然愣住:“怎么不是你那个?”
岳胜哼了一声,仰头看天花板:“我那个卖完了。这个你要是不要,扔掉好了。”
“我要!”杨阅立刻把玩具藏在圈起来的手臂里。
岳胜帮他把食物和饮料全打开摆放整齐,就象今天早上杨兴在自己面前做的一样,坐在一边看着小孩吃。过了一会儿,站起来。
“我去上个厕所。”
“恩”,杨阅带着一嘴的酱汁很认真地瞪大眼睛:“小完便便一定要洗手哦。”小手指连续点点,老气横秋的样子。
岳胜的眼角抽搐了一下,悻悻地走开了。
他到厕所后面绕了个圈,在排队的人群遮掩下从另一个出口推门而出。站在街边拦车的时候,还不放心地扭脸看看。隔着明亮宽大的玻璃墙,远远的小脑袋还在边玩玩具边吃着薯条。
“去医院。”
岳胜上车报出地址,视线依然锁定在那里。直到车行远去,喧声热闹的车载广播代替了激烈的心跳,而后视侧镜里鲜红的m标志也消失在一片灯影光海之中。
路程过半,手机震动着咆哮起来。
杨兴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担心:“怎么,这么久?”
岳胜迟疑了一下:“......他要吃麦当劳。”
听筒那边有短暂的沉默。
“嗯,麻烦你了。”
岳胜一怔,跟着鼻息沉重起来。
车窗外商户林立,人潮涌动。城市的夜,象一尾被辐射过的异形菠萝鱼,硕大缤纷,在黑色的海底对准寂寞,潜行狙击。
岳胜不肯承认自己被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,接下来,杨兴交代的话虽然飘进了耳朵,心却在疑惑地反驳。
他不是才舍命救过自己吗?
不是才说过,不许这,不许那吗?
现在却为了一个外人,这么客气。一个没相处多久的小孩能超越曾经朝夕相处的自己,难道就仅仅因为,在他眼里,自己是个“大人”?
岳胜捂住话筒,让司机调转回去,一边负气地回答:“我不想带他回家。我晚上也住医院,我要照顾你。”
探视时间已过,杨兴坚持说自己有护士照看,没有问题。不忍对方费力多说话,岳胜犟了没多久,终于屈服了。
下了车,重新推开麦当劳的后门进去,并没有预期的画面。
既没有人把杨阅拐走,也没有幽浮路过把小孩吸进腹中,连理应存在的惊恐哭嚎也欠奉。一切跟他溜走前一样,好像中间的时空被偷走剪掉了。岳胜恼羞成怒地站在专心致志摆弄玩具的杨阅面前。
“你玩够了没有?”
杨阅头都不抬:“我还要玩。”然后眼皮瞟了一下:“你去这么久,你一定是拉粑粑了。”
岳胜想把小孩的头按在桌上撞几下,看看四周都是人,一半以上是家长,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全息演示了一遍。
“回家。”
他把玩具没收,拎着除了薯条几乎没动的剩余打包,一手揪起小孩衣领,二话不说地强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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