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望,抬着头,正望着装潢华美的天花板。
房里灯光璀璨耀眼,海风从半开的玻璃门吹送进来,窗纱在沈承瑾的身前荡漾,一直荡漾。
沈承瑾两手垂在身侧,他黑发的发丝被风吹乱,身体以一种非常轻、非常慢的动作在晃动。
这一天他穿着白色的衬衣,黑色的长裤,单薄又轻盈,像一只即将飞进暗夜的蝴蝶。可是那黑色的脚链却又让他像一具行尸走肉。
何望几乎怀疑一切都是在梦中,他迈出一步、一步,一步步朝那人走去。
这么久以来,他终于有了自己抓不住沈承瑾的恐惧。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发现自己内心,竟是如此想将这人永远抓在自己手里。
不再是以暴力的方式,不再是用你死我活的对峙。
他到了沈承瑾的背后,沈承瑾却像没察觉有人进来,对身后的气息与温度毫无反应。
这一刻,何望的心里却突然撤走了所有的愤怒,只剩下悲恸,只剩下不知所措,只剩下悔恨怜惜,他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沈承瑾的右手臂。
沈承瑾仍旧抬着头看着头顶,仿佛有什么正在那里吸引着他。
何望将人转过来,他慢慢地、重重地将他搂进怀里。
“沈承瑾。”
青年木讷地任何望抱着,他又喊了一声“沈承瑾”,复低头,在青年目光茫然的眼皮上亲了一下,而后问道:“他这样子多久了?”
“很久了……”靠窗脚站着的佣人回道。
气氛不同往日,这一天的何望难得身上没有一丝戾气,看起来是如此温柔,但佣人早知出了大事,她低着头,小心地说道,“沈少爷先吐了两回,后来就一声不响地躺着,躺着了一会儿就突然起了床。之后他就一直站在这里,我们叫他他也没有反应。骆医生他、他应该也快到了。”
“他医不了他。”何望喃喃道。
骆医生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照看沈承瑾身体的医生。但这种时候请他来又有多大的用?
何望捧着沈承瑾的脸,静静地对上沈承瑾的视线,生怕吵到沈承瑾似的,话音前所未有的轻缓,“你们先出去。”
佣人和保镖撤出房间,两人互相看着,沈承瑾的眼神渐渐有了些焦点,何望忍着心底的悲恸,轻抚着沈承瑾的脸问道:“你在看什么?
“你回来了啊。”青年忽然抬起手,也往何望的脸上摸了一把,脸上竟露出一道浅浅的痞笑。何望微微一愣。
“你终于出现了,你知不知道自己走了很久,久得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。”
说着,他突然捧着何望的头,按下他的后脑勺,往他嘴上亲了一下:“对不起……何诺。”
男人的眼眶一热。
沈承瑾的呼吸扫在他的唇上,像个孩子,又像一个信念坚定的信仰者,向他吐露从未说过的心底话语:“他们都说你自杀了,可是我不敢相信。你怎么可能自杀,毕竟我看上的这个人,他是一位天使啊。”
何望紧紧地隆着眉头,“碰”地搂紧了沈承瑾。
“我没死,我回来了。对不起!”
他从来不知道他心底到底藏着什么,他也不知道沈承瑾的眼里何诺究竟是什么样的。
但这个人的身体里,怎么会有着这样孩子似的渴求和浪漫。
而这样纯真的浪漫,却从未有机会让他碰见。
他明明知道,他轻浮yín_dàng的外表下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,但他从未试图去了解。
他只对他做了一件事,就是毁掉了他的一生。
“虽然这么久没见,但你抱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。”沈承瑾努力把腰上的桎梏松开一些,青年往后仰了仰头,看着男人泛红的双眼,疑惑了两秒,忽而又是一笑,“这么想我吗?想得快要哭?”
他很久,没在他面前露出轻松自在的笑,然而此时此刻,这笑只让何望内心越发痛苦。他不知道沈承瑾被注射的究竟是什么毒品,但李子洲要报复他,就绝不会只给一点小教训。
他不怕沈承瑾这一刻把他错认成何诺,他怕的是沈承瑾的身体被彻底毁掉。
这个男人纵横黑道多年,虽然吸毒后的表现各种各样,但烈性的毒品究竟有多恐怖他比谁都清楚。
他深深地看着沈承瑾,看着这名他还来不及去爱就被自己摧残至此的青年。
他的双眼渐渐模糊,但他努力地睁着眼,忍着眼眶的热泪,温柔认真地凝视着沈承瑾道:
“是,我很想你,很想,沈承瑾,我想永远和你好好地在一起,我希望回到过去,什么事都还没发生,但我们早已经相遇,只有我和你,我们之间没有别人,没有恩怨,没有恨只有爱,每天我一睁眼就能看到你安静地睡在我旁边的脸,我们可以安静和平地白头偕老。我想知道,这样,可不可以?”
他小心翼翼地问,不是以何诺的身份,而是他,何望。
在他看完视频,很快又接到保镖的电话,确定沈承瑾被人强制注射了毒品的时候,他就已经懂了。
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的仇人,可是爱,原本就是不可理喻的东西。
当爱来临,他却察觉得太晚太迟。
沈承瑾顿了顿,尚未回答。男人低下头,心中各种情绪翻滚,他的泪水终于滚落脸颊,在华灯下,他亲住了沈承瑾白皙的脸,亲上沈承瑾有些干燥的唇。
青年待在他的怀里,有些茫然,又渐渐地变得焦虑,最终下力推开了他。
“对不起,已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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